标题: 听女科学家讲故事 2023.2.1 昨日听女科学家讲了一段不算八卦的故事。 主角是某大学某学院的院长T。T参加了一个由前者所在单位组织召开的线上交流会, 作为兄弟院校相关负责人来分享一些发展本专业的经验。女科学家对T的评价是,这 是个情商超高的管理者,同时是个有家国情怀的格局超大的人。在开听故事之前听到 这个评价,我插了一句,比你格局还大?女科学家略微沉默了一下就回答,那比我格 局大。 本来是邀请T及TA的团队一起来做分享,但T最终没有带团队来,一个人参会。会上T 解释了为什么,大意是,有些话我作为个体参会时好讲一些,可以更加开诚布公,有 些话可能与地方保护主义是相悖的。这里有个背景,此会的目的是提升女科学家所在 学院的专业能力,其中事实上与各兄弟院校存在微妙的竞争关系,具体竞争什么就不 说了。总之,女科学家之前高度怀疑此会效果,很可能与会者并不会分享那种重磅干 货。但这个T不同,T有个超大的格局,T不只是想搞好自己所在学院的专业能力,T希 望在全国范围内提升该专业的科研能力,此时T认为各兄弟院校同专业与自己是一体 的,出发点不同,分享时的心态与内容就不同。听到此间,我嘴巴张了个老大,就差 击节赞叹了。 T当院长之初,院里的老师要么是校长夫人、要么是厅官亲戚,关系户一大堆,无人 搞科研,每天上班就是讨论吃穿娱乐。T先是把课时费做了调整,调得比较低。然后 从无到有鼓励老师们搞科研,每年只要投稿就有奖励,中了另说,每年只要申课题就 有奖励,中了另说。 搞科研要钱啊,指着上面拨款不现实,T就四处化缘。有次在机场认识了一个老板, 成了朋友。由于对T的专业、为人认可,后来这个老板给T的单位赞助了一个亿做科研, 我嘴巴又张了个老大。还有很多其他公司也愿意赞助,积少成多,TA们学院不差钱! 老师搞科研,不能只靠爱发电,像女科学家这样只靠爱发电的纯粹科研工作者,毕竟 极少数。当然,老师搞科研,并不指着发财,要有学术出路,要升正高。T接手之前, 学院正教授申请比例与另一大口共用。T天天死缠烂打校长,为本专业争取相对公平 的正教授申请比例,说你既然要发展这个专业,就得给应有的支持;校长不胜其烦, 同意时提了一个条件,后来该院老师也争气,用实力满足了那个条件。再后来,只要 有老师出现晋升职称的机会,举全院之力助之,现在正高之多听得我发麻。这我就得 问了,你这么多正高,虚高吧。不,人家学院如今在该专业全国排名第一,科研成果 杠杠的。多年过去,老师们的科研劲儿上来后,形成了传统,今年过年还有个小段子。 初几时T去学院,一去,发现乌泱泱的老师在办公室,都在搞专业,问TA们,你们大 过年的跑来加什么班,这些老师说,假放得太长了,耽误科研。我评论,这是卷上了? 女科学家说不是卷,但她当时给我的解释我不记得了,懒得再问。 校长要调T去某附属医院当院长,T想了想,拒了。校长很惊讶,说医院要管理的人和 事更多,医院的人可比你现在所在学院人多多了,不更适合你大展鸿图吗?这潜台词 我都听得懂,医院院长的实权大多了。校长问T是哪想不开(这我调摆的),是对某学 院有啥特别感情?T说确实对学院的科研发展放不下,对这些成长中的老师放不下, 对这个专业的前途放不下,还有许多未了的心愿。T也是一个靠爱发电的纯粹的医务 工作者啊,敬佩。敬佩归敬佩,该八卦的不能给避讳了,T说TA的初恋就是这个专业 的,但人家没看上TA,现在对该专业有感情,与初恋有一定关系(这我调摆的)。T本 人学生时代不是该专业的,是另一个医学专业的。 故事到这儿已进入尾声,我又问了,TA这种算特例,有情怀、有专业、有能力、有领 导力,等TA退了,TA们学院肯定会下滑。T显然也意识到类似问题,已经给潜在的后 任预留了几百万的科研经费,说是若继任者愿意听参考意见,TA就详细介绍对学院发 展的后续规划与设想,不愿意听,至少留笔钱给老师们搞科研,不要挪作他用。 很多时候,团队作风与团队大领导相一致,兵熊熊一个、将熊熊一窝。T是一头狮子, 领着一群绵羊杀到了顶峰,至少在科研领域、专业领域,不再是一群绵羊,而是一群 狮子。不过,我们周围的大环境,很容易出现外行领导内行,很容易出现一些不便在 此吐槽的现象,尤其这些体制内单位。像T这样的人,太少了;像王阳明那样的人, 太少了。只能默默地祝福T所在的学院,能在全国范围内引领起这个专业的科学研究、 教书育人,能让这个专业走出不同于先辈的路,能为人类文明进程做出自己的贡献。